我记得十分清楚,那木头人的头顶上,也是两纵两横,画了四道口子。
爷爷当时跟我说,这叫做“井”字。
在道家的说法中,井字如狱,有镇压之意。
木头人周身绘制了密密麻麻的符咒,每个符咒都不一样,极其冗长。
这个木头人,被爷爷称作“死人桩”,又叫“死人钉”。
道家在炼制镇魂钉之类的法器时,往往会在钉盖上刻下“井”字,而这木头人顶上的“井”字,就是来源于此。
也就是说,头部就是钉尾,而人身则是钉身,双足是钉尖,人既是钉,钉即是人。
那木头人上的符咒极多,共有一百零八道,每道都不一样。
而这样的木头人,共有十八具,而每具木头人上绘制的符咒,又截然不同。
所以当时我哪怕记性不错,在背诵这些符咒时,也吃了不小的苦头。
按照爷爷的说法,这死人桩本身是要用死人作为钉身,炼制好之后,打入地下,用来破解或者封镇某些奇门大阵。
因为人本身具备五行、阴阳,是个周全的小天地,以人身为钉,可发挥出超乎寻常的作用。
不过当时爷爷在教我死人桩的时候,正好是我九岁生日前夕,由于爷爷马上要带我去曹家,所以是草草教完的,很多东西都并没有跟我细说。
本来按照爷爷的计划,是在去完曹家之后,再跟我细讲。
可没想到这一去,我们爷孙俩就再也没见过面。
“往这个地方挖。”我站起身来,又指了一个地方。
罗烨二话不说,上去就挖,他是盗墓出身,干这一行简直专业不要太对口。
那四人见状,也过来帮忙。
很快,从地下又挖出来一具。
我一颗心怦怦乱跳,如果眼下的这两具尸体真是私人桩的话,那在这一片地方,就应该有九具尸体,也就是九根桩才对。
挖出另外一具后,我又接连指了几个地方,挖出的尸体越来越多,到最后,果真不多不少,正正好挖出了九具。
我忍不住握紧了左手。
这确确实实就是爷爷曾经教过我的死人桩,这九具尸体身上的符咒,全都截然不同。
可不管是哪一具,上面的符咒数下来都是一百零八道,而且这些符咒,正是我当年反复背诵的。
虽然时隔多年,但依旧印象深刻。
在这个隆州,究竟还有谁会打下死人桩?
我忽然又想到了之前那个疑似我爷爷的背影,忍不住心头发颤,难不成那真是我爷爷?
想到这里,我又陡然间冒出一个念头。
之前张国民老爷子说过,这隆州和当年的雪峰山极像,都会改变气眼和穴眼,但在雪峰山的时候,有人定住了气眼和穴眼。
难不成这定气眼之法,其实就是死人桩?
当时我爷爷在教我的时候,由于时间不够,教得太过匆忙,我对于死人桩的理解其实颇为肤浅,主要还是靠死记硬背,先把这门秘术给囫囵的记下来了。
在后来我虽也反复琢磨过私人桩这门秘术,但一直想的是用来破解奇门阵法。
可现在仔细想想,这私人桩,难道就不能用来定气眼?
似乎也未必!
如果真是那样的话,难道真就被张国民给说中了,我爷爷就像当年去雪峰山一样,也来到隆州?
我一时间心潮起伏,难以自持。
“兄弟。”忽听罗烨喊了一声。
我一个激灵,清醒了几分,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在隆州这个鬼地方,一切都凶险万分,真假难辨,一旦过于感情用事,很可能就会不知不觉地堕入瓮中。
“兄弟,你怎么知道会有九具尸体?”那胖子疑惑地问。
我见其余人等都朝我看了过来,就说道,“这种法术我以前听说过,所以试了试。”
“那这门秘术叫什么?”罗烨好奇地问。
我说,“死人桩。”
“死人桩?”罗烨“嘶”的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“你听说过?”我盯着他问。
“还真听说过,但从没见过!”罗烨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九具尸体,“这是一种极其高深的风水术,对于我们盗墓这一行来说,更是神级秘术!”
“那你知道死人桩用来干什么的?”我问。
“具体的我还真不清楚,但是我以前听我师父说过,如果盗墓团队里有个会死人桩的风水师,那基本上可以去天底下九成九的大墓。”罗烨说道,“那可是极高的评价了!”
“你刚才说闻到的气息不正常?”我思索片刻问他。
“对……不对,是比较正常!”罗烨说到一半又纠正道。
其实我刚才也有所察觉,这里跟其他地方有细微的不同之处。
当时我看到白子敬在人群中冲杀,准备赶过来的时候,方位不停变化,根本无法靠近。
可在我用出铜钱指路后,再次不停尝试,却是让我误打误撞地冲到了近前。
之前我还以为是运气好,但后来罗烨说到气息不对,就让我多想了一层。
会不会是这里的气眼和穴眼有问题?
这才寻着铜钱的踪迹,挖入地下查看,这一挖,没想到就挖出了九根死人桩。
也就是说,很可能就是这九根死人桩的缘故,导致这里的气眼和穴眼被定住了,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形。
“先把人埋回去。”我记下这九具尸体身上的符咒,让罗烨等人先把尸体原封不动地埋回。
爷爷教我的死人桩,总共有十八种。
一般来说,在一个地方打下死人桩,都是一口气打下九根。
而这九根,会从十八种死人桩中选取,按照选取的种类不同,其中会有微妙的区别。
“你们留在这里别动。”我绕着走了一圈,以九根死人桩为中心,画了一个大圆。
让众人留在圈内哪里也不要去。
“兄弟,那你要去哪?”罗烨吓了一跳,急忙问道。
“我出去看看。”我说道。
不管是我爷爷,死人桩,又或者是白子敬,我都得去弄个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