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锦舒和陆瑾台一进病房,就不动声色打量着李狗蛋。
大虎看到他俩,一下子奔了过来。
赵锦舒笑着摸摸它的头:“大虎很棒!”
大虎拱拱她的手心。
病房一下涌进那么多人,李狗蛋肩膀下意识瑟缩一下。
余淑英看着他黝黑而又干瘦的小脸,笑着道:“今后好好养养,脸上长点肉,肯定是个俊小孩。”
李狗蛋听到她的声音,紧绷的身子,微微放松。
余淑英走过去:“怎么没换新衣服?”
李狗蛋低声道:“我没洗澡。”
余淑英温声道:“没事,穿脏了洗干净就是了。”
杨明安拍拍他肩膀:“我们先出去,你换了衣服,我们就吃饭。”
李狗蛋看看他们,微微点点头:“谢谢你们。”
几人再回到病房,李狗蛋已经换好衣服,穿上杨明安给他买的鞋袜。
余淑英看向他的头发:“快坐下吃饭,吃完饭,带你出去把头发剪了。”
李狗蛋摸摸他的头发,听话地坐下来。
等他们两人吃完饭,余姐拿着饭盒回家,他们又带着李狗蛋去剪头发。
李狗蛋的头发不仅长,还稻草一般乱糟糟的,理发师询问了他的意见后,直接给他剃了个平头。
剃完头后,理发师带他去洗头。
赵锦舒和陆瑾台在旁边看着。
李狗蛋弯腰低下头洗头的瞬间,从脖子上掉下来一个小木牌。
赵锦舒眼尖地看到那个木牌,目光落在木牌上雕刻的半边字上:“你脖子上的木牌挺特别的。”
李狗蛋唰的一下子把木牌塞到衣服里,紧紧捂住木牌,凶狠地看着她。
陆瑾台抬头淡淡瞥他一眼:“没人要你的木牌。”
说完,拉着赵锦舒走了出去。
眼看他们走了出去,李狗蛋撒腿就要往外跑,一把被袁成抓住了。
李狗蛋挣扎起来:“你放开我,你放开我。”
袁成没管他,看向理发师:“给他洗头。”
余淑英在旁边说道:“放心,我们不要你的木牌,你别乱跑,跑出去遇到坏人,你的木牌也保不住。”
李狗蛋这才慢慢停下挣扎。
袁成放开他。
余淑英走过去安抚他:“去洗头吧。”
李狗蛋看她一眼,没说话,却重新走了回去。
赵锦舒魂不守舍地被陆瑾台拉出门外,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。
陆瑾台察觉她的异样,忙把她抱在怀里:“怎么了?吓到了?”
赵锦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:“刚刚在医院里,我就觉得这小孩有些面善,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,刚刚看到那块木牌,我确定了,这小孩的眼睛和大伯母年轻时的眼睛非常像。”
她在大伯母家看到过她年轻时的照片。
陆瑾台先前也觉得他有些面熟,经她提醒,神色凝重起来,握紧她的手:“那木牌......”
赵锦舒:“我经常过去陪大伯母,大伯母和我说过,她把大堂哥寄养在老乡家时,刻了个粗糙的木牌,本来想刻大堂哥名字的,但陆字还没刻完,大部队就要走了,他们只能把那还没刻好的木牌放到大堂哥的襁褓里,刚刚我看到那木牌上分明是刻了一半的陆字。”
这事,陆瑾台也知道:“我进去看看。”
赵锦舒抓住他的手:“你别吓着他,我觉得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大堂哥的孩子,先给大姐打电话,让她过来一趟。”
陆瑾台嗯了声,走到门口,看向袁成,袁成会意走了出来。
陆瑾台:“看好那个孩子,别吓着他,也别让他跑了。”
袁成点头。
陆凡开完会,刚回到办公室,就接到了他的电话:“什么事,瑾台?”
陆瑾台:“有大哥的消息了,你过来一趟。”
陆凡一下子站了起来,深吸一口气:“你说真的?”
陆瑾台:“我记得大伯母曾经说过,给大哥刻了木牌是不是?”
陆凡忙追问:“确实有这事,陆还没刻完,他们就走了,你们看到那木牌了?”
陆瑾台:“锦舒在一个男孩身上发现了那木牌,而且那男孩的眼睛和大伯母年轻时十分相像。”
陆凡:“我马上过来。”
陆瑾台:“我们带他洗头,洗完头就带他回家......”
陆凡:“我马上过来。”
陆凡来得很快,她到的时候,陆瑾台他们也刚刚到家。
陆凡下了车,看到被余婶牵着的男孩,眼眶竟然有些湿润,看着这男孩,她心里有种感觉,这就是她侄子。
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血缘的牵绊,但她只知道这感觉非常强烈。
一群人进了院子,陆凡还在看李狗蛋。
李狗蛋不明白这女同志为什么一看到他就红了眼睛,他忙说:“我,我没欺负你。”
陆凡看着他,按捺住心中的情绪,尽量让自己温柔下来,说道:“我叫陆凡,陆军的陆,不平凡的凡,现任XXX部队旅长。”
李狗蛋眼睛亮了起来:“你是军人?”
陆凡笑了笑:“对,不仅我是军人,我父母也是军人。”
李狗蛋:“真的?”
陆凡缓缓说道:“真的。”
“我父母扛过枪,打过仗,我还有一个大哥出生在抗战时期,为了大哥的安全,只能把他寄养在老乡家里,我的母亲本想给他做一个刻着他名字的木牌,却只来得及刻我们姓氏的一半......”
李狗蛋下意识捂住胸口,不明白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女同志,眼眶也有些湿润,他结结巴巴问:“你,你刚刚说,说叫陆凡?陆军的陆是吗?”
李狗蛋看着她,慢慢低下头掏出胸口的木牌,看着上面刻了一半的字,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。
他和他爹猜过这是什么字,也猜过是不是陆字。
它是陆字吗?一定是吧?肯定是吧?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巧合?
他想用衣袖抹抹眼睛,可想到这是叔叔给他买的新衣服,他又用手背抹了把眼泪。
余淑英提醒道:“去屋里坐下说吧。”
陆凡眨去眼里的泪意:“对,去屋里说,去屋里说。”